红枣,不说你也认识。
经过折腾而成的蜜枣。
这说明了什么呢?我以为,至少能说明三点。一、枣这种植物在全国各地都有悠久的栽培历史,并已形成地方品种,成为引以为傲的地方特产。二、这种植物的果实被东西南北的中国人广泛接受,成为重要的果品和食物,并衍生出很多加工品。三、虽有很多地方品种和不同的吃法,但这种植物及其果实在中国人心中有着高度的统一认同感。
枣的枝、叶及未成熟的果,实在说不上有什么特色。
事实的确如此。据比较靠谱的研究,这种鼠李科枣属植物与野生的酸枣同源,都原产于中国,在华夏文明的早期便与中国人结缘,开始人工栽培了。在中国最早的诗歌总集《诗经》中,《豳风·七月》就有“八月剥枣,十月获稻”之句,《魏风》有“园有棘,其实之食”之句。棘,在汉语本意中就是酸枣和枣树之类的植物,估计在当时,它们之间也没有分得那么清楚。《战国策·燕策》中记载,苏秦游说六国时,对燕文侯说“南有碣石、雁门之饶,北有枣栗之利,民虽不由田作,枣栗之实,足实于民,此所谓天府也。”显然,在当时的燕国,“枣栗之利”的重要程度是可以上升到安邦治国的高度的。汉代以前就已成书的中国最早的辞书《尔雅》中,已记载了周代的枣品种壶枣、要枣、白枣、酸枣、无实枣等11种。到了元代,一位经史文哲天文地理无所不通的大师柳贯专门为枣写了一部农书,叫《打枣谱》,不但释枣之名、记枣之用、录枣之典,还记载了定型的枣品种多达72个。到了清乾隆时期的《植物名实图考》,又把枣品种的数量提高到了87个。由此可见,在我们看来并不怎么关乎国计民生的枣树,几千年来一直陪伴着煌煌中华文明走到了今天。再看看这个“枣”字,它是个会意字,从双朿(cì),就是两个“朿”叠加的意思,就是来源于前面讲到的“棘”。统一的文字才会有文化的认同,这个“枣”字的有序传承也使得这种植物无论栽种到中华大地的哪个角落,它的名字都不曾改变。
成熟挂果的枣,又是另番风景了。
当然,要想在地域如此广大的中国各地都生根开花结果,并得到普遍认同,还引以为傲,没有些特殊能耐是万万不可能的。枣树的成功不是偶然的,它恰恰拥有诸多的能耐。它的能耐首先表现在强大的适应性上。从遗传学和形态学上看,这种落叶小乔木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,而且相貌平平,并不引人注目,它严格说来属于温带植物,喜欢年均15℃左右的气温,喜光、喜温润,从这些指标看,它应该是个娇生惯养的种,然而,它的能耐就体现在耐受性上。它虽然有自己喜欢的环境条件,但它同时又能极宽泛地忍耐不同的环境,无论酷暑严寒,还是干旱湿涝、盐碱沙土,它都能处之安然,不仅仅是能存活,还能根据当地的条件,演生出独特的适应品种。
枣树的形象也实在是乏善可陈。
它的另一个能耐,是它能让自己的全身满足中国人变化多端的需求。它的花虽不艳丽,却是最佳的蜜源之一,中国人老早就以枣花养蜂酿蜜了。它的果实更是善变,还营养丰富。它可以鲜食,是极佳的水果,比如沾化冬枣,几乎是水果中的极品。它也可以成干果,就成了享誉世界的冠以各种名称的红枣。红枣不仅甘甜,而且热量、维生素及蛋白质、钙、磷等成分都高于大多数干果,所以自古就被中国人当作滋补品,碰上灾年,它又是最佳的“救命粮”。正好碰上喜欢折腾的中国人,它还被小刀密密地切割再用糖腌制变成蜜枣,用高度白酒浸成酒枣,经熏烤制成熏枣,还有用更变态的手段加工成枣泥、枣面、枣醋等等。这还不算,枣树的树干还是最优良的木材之一,自古就被中国人拿来做家俱、造船、雕刻等等高端用处。
枣花,朴实却馨香且甜蜜。
冬枣,一般要迟至寒秋才会成熟。
你会发现,枣树的这些能耐特别接地气,没有任何的花俏,在科技相对落后,物质相对匮乏的农业社会,它能实实在在地解决和改善中国人的温饱问题。你说,这样的枣树能不被中国人认可和宠爱吗?当然,在温饱已不成问题的今天,除了它的物质功能一如既往之外,它的审美功能也越来越被人们认可。“漫漫秋风夕照中,婆娑一树万珠红”,“行过大山过小山,房上地下红一片”,这些与枣产业相关的景象,成了当代城市人眼中难得一见的诗和远方。
平凡的枣树,也可以成为美丽的风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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